柳紫嫣看着桌子上面的八字,只气得满脸通红,恨不得将八字扔到脚下使劲地踩踩。
她下意识的想要把八字给拂到一边,可就在手指触摸到八字的那一刹那间,又改变了主意。
妹喜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,瞟过来的余光中却闪过一丝不屑--
你不是和公子说过,说愿意嫁给万克弘吗?怎么嘴上说的一套,暗地里却是一套?
公子知道你愿意嫁人,不知道多高兴,还在太太面前夸你懂事知礼。怪不得太太的表情有些奇怪,原来你果然是不想嫁人的。
妹喜暗自叹了口气。
不嫁人做什么?难道去做公子的妾?
我可不想侍候一个妾室,将来配人的时候也要低人一等。
柳紫嫣哼了一声,看向了妹喜,在纸上写了几行字,“你去打听一下,看看表哥几时下值,就说我请他有事来。若是他推辞,你就说是我的亲事。”
妹喜探头看了看,应了一声是。
柳紫嫣指了指自己的梳妆匣子,让妹喜自己去拿银子。
妹喜点了点头,将银子揣进袖中,掀帘出去。出了院子,站在院门前想了想,就往柳鸣的院子走去。
柳鸣那一日接了柳紫嫣的书信,当时把妹喜吓个半死,以为他是真准备往外传。可是没想到,他转个身就把书信交给了太太。
妹喜原先还对柳紫嫣有那么一两分的幻想,可是经了柳鸣的事之后,彻底对她绝了想法。
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是太太的人,她几时睡觉几时起床午饭时吃了什么太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还怎么和太太做对?
连自己院内的人都收伏不了,还指望着她翻身?
纵是她真是上了公子的床,强行当了妾,只怕太太咳嗽一声也能把她压死。
到了柳鸣院子,柳鸣却不在,又问了问院里的粗使婆子,才知道他去了刑家。
不得已,妹喜便转身往逸志堂走去。
刚走到逸志堂,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欢笑声,一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女声从正房那里传出。
随便抓了一个守值的小丫鬟才知道,原来太太的娘家堂姐来了。
思前想后了一番,她便往逸志堂的小厨房溜去。想必太太要待客,刘忠媳妇必是会在厨房里看着。
有些事情,还是得求她拿个主意。
还有……哥哥的事,刘忠媳妇还没回话呢。也不知道哥哥见没见刘大管家,刘大管家有没有相中他。
妹喜一想到哥哥将来有了出息,脚步就不由得轻快了许多。
芳兰哈哈大笑,看着雪梅的目光带着了一丝得意,“……我不像你,我就是一个痛快人。谁让我不如意,我就让谁不如意。我管他是谁?该打就打,就骂就骂,你瞧瞧你都活成什么样了?”
她昨天晚上刚刚和黄秋成打了一架,打架的结果是黄秋成脸上多了几道挠痕。
然后她让后院所有的妾都跪到她屋里,她坐在拨步床上拥着被子和暖炉美滋滋的睡了一夜。
一觉醒来看到满地躺着的莺莺燕燕,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高高兴兴地出了门。
看到雪梅面带愁容,她本来应该高兴的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阵阵莫名地心虚?
雪梅轻轻地笑,端起茶盏呷了一口。
自从进了顺天府,她和芳兰不像过去那般是仇人,加上现在黄家又依靠着刘姜两家,芳兰有求于她,俩人的关系比以前亲切了许多。
有时仔细想想刚刚穿来的事情,竟是生出了恍惚之感。
“我和你不同,表妹毕竟是有恩于姜家,我岂能做得绝决?”雪梅叹了口气,将茶盏放下。
“前怕狼后怕虎,能成个什么大事?没出息。”芳兰哼了一声,肚子里却是满腹得意。
嫁得比我好又如何?还不是要受小妾的苦?将来等到柳紫嫣被纳,以后有你哭的时候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黄秋成也在和刚刚进京的母亲许氏诉苦。
“您看看,您和父亲替我寻的这个妻子有多彪悍?居然敢打起我来了?她不仅把我打了,还把满院的小妾都给叫到屋里,整整跪了一夜,这算什么事?算什么事?”黄秋成捂着脸上的挠痕,气得语无伦次。“今天明明知道您和父亲要进京了,可是她居然跑娘家去了?她这是根本就没有把您二老放在心里,我要休了这个悍妇!休了她!”
许氏看了身边的黄老爷子一眼,深深叹了口气,转过头看向爱子,心疼地抚着他脸上的挠痕,“这个刘氏也真下得去手?自古以来丈夫是天,做妻子的只有听从二字,怎么敢出手打丈夫?”
黄老爷子默然不语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儿子。
旁边坐着的黄家三少爷昭朋倒抽了一口凉气,将头转过一旁,不往黄秋成那里看。
“老爷,您拿个章程啊?”许氏看到丈夫一直不说话,不由得急了,伸手捅了捅他。
黄老爷子脸上像结了层冰似的,瞪了许氏一眼,“这家里的事情,不是向来你拿主意?你问我做甚?我只有一条,打得骂得却休不得。你纵是不看刘家的脸面,也得看看姜叶两家。莫要忘了你的大儿克风是借了谁的力?”
许氏不由眨了眨眼睛,噎了一噎,过了半晌才喃喃地问了句,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我进个京城还要受小儿媳妇的气?几个月前就派人送了信儿,说咱们就在这几日到京城,结果这人来了,码头上却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?若不是秋成有心,亲自跑码头上接,咱们岂不是到了家门口连家门都进不去?”
黄秋成大为点头。
黄昭朋身后的田氏轻轻叹了口气,转头之际看到了黄昭朋的脸色,心中会意,也学着他的样子垂下头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