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堂应该在这几天连续给朝廷发报,强烈要求请战……”谭延闿来不及感叹李鸿章的命运,给老李开始支招。
“组安不是以为议和为上策么?怎么……”
“中堂想议和,翁师傅肯么?与其让翁师傅搅局,不如我们干脆上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,我们主和翁师傅肯定会主战,若是我们主战,翁师傅总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投降请和?难道中堂就这么将先手拱手让给翁师傅,以自己来给翁师傅的清流再添上一笔浓墨重彩?!”
李鸿章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:“要是真的打起来该怎么办?”
“说句不好听的话,中堂大人现在就像是风箱里面的老鼠——两头都受气,国内的反应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一片喊打,这种呼声不到撞南墙的时候是不会停下来的;而日本人那边砸锅卖铁办海军,虽然损失一艘主力战舰,但是本钱都已经投下去,想让他们停手他们肯么?停了手谁给日本人来填这个大窟窿,就算把日本的天皇给卖了也补不上啊!”
“那列强那边就坐视不管……”
“等明天中堂大人看了晚生的折子,估计就会改变这种看法了,列强终究是靠不住的,满嘴的仁义道德在国家利益面前不过是废纸一张,中堂大人是不是要把北洋的身家绑在列强身上呢?还是攥在自己的手心中安稳?!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事实上就翁师傅这样的牌桌对手,中堂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,中日战
胜败,做为帝师、户部尚书、枢廷重臣,翁师傅肯定战争官位更上一层楼——年轻皇帝的自尊是容不得日本来挑衅的,至少皇帝那里是肯定主战,要打仗就要派自己信得过的人,所以这场战争只要打的时间稍微长些,翁师傅入主军机不过是时间问题;败了也不是他翁师傅上战场,丧权辱国的条约也不是他来签,日本人若是真的占了上风。那开出来地条件恐怕……晚生可以保证若是事情真地走到了那一步。说不得翁师傅还要让中堂和日本人继续拼命,直到将北洋的最后一丝元气败光……”
李鸿章听后面色惨然愤声说道:“这好人全让翁书平给占了,老夫岂不成了罪人……”
“高调主战有很多好处。首先是得了天下的民心,最主要地还是储秀宫的那位……”谭延闿神秘的用手指指指天空:“战争是会扫了那位过寿的兴致,但是老佛爷受洋人一辈子的气,恐怕在这个时候也是希望中堂大人给她长脸的,无论成败能够讨得老佛爷地欢心,中堂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。翁师傅从中堂身上得到的好处就要大大缩水了……第二也可以获得北洋现在继续的款项,这笔款子要得光明正大、理直气壮,借翁师傅三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给,想要给钱,那唯有……”
“停办庆典筹备!”李鸿章接着说道。
李鸿章见谭延闿缓缓的点点头,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万千:“这个少年若是我李鸿章的儿子该多好!”
谭延闿给李鸿章出的这个主意不能不说是老辣,从长远的角度来看,这也是李鸿章摆脱翁同龢这个宿命对手的一个机会。一个彻底击垮翁同龢地机会——“好一个借刀杀人!”李鸿章心中想到。按照这个方法推断下去,他主战就可以要饷来备战,这军饷就是户部责无旁贷的事情,这个时候户部的账本上哪里还有余粮。唯一的办法便是把老太婆地万寿庆典筹备给停了,那样翁同龢势必要深深的得罪老太婆。
对于老太婆。李鸿章心中非常清楚老太婆地手段,当年肆无忌惮的肃王、威风无比的恭王、战战兢兢的醇王,都没有在老太婆手下走满三个回合,一个被杀、一个隐居,最后一个说是病死,但是到底是被毒死还是真的病死,他李鸿章心中非常有数,翁同龢的帝师地位本来就让老太婆顾忌了,这个时候要是再得罪的话,那翁同龢的下场可想而知。。
“当初主张大办庆典的人是他,现在也应该由他来终止庆典!”李鸿章微微冷笑的说道。
谭延闿心中也很清楚,这次翁同龢搞不好就要栽大跟头了,联想到老翁同学是光绪皇帝的老师,也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,以老太婆的手段来对付他,可能不是一个罢官就算完的,鬼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?!既然已经把潘多拉的魔盒给打开了,在谭延闿看来翁同龢的命运就自求多福,现在关键的便是如何把中日之战这道坎给迈过去,相比之下翁同龢能不能得善终就显得微不足道了!
“中堂大人,这采办军需的事情必须要详细,而且要针对目前的战事和今后可能遇到的困难多加预备。向翁师傅要钱的机会不会太多,所以晚生建议拟定一个详细的单子,要做到有理有据才行。另外便是中日开战真的走向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的时候,那各国列强可能会给我们使绊子……”
“难不成他们还真的会撕破脸皮来打仗?!”
“这种可能性倒是不会有,不过他们可以采取武器禁运,甚至是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也靠不住,很容易被列强给控制住,所以既然要采办就必须立刻进行——北洋水师在战斗中要使用的炮弹,尤其是定镇两艘巨舰上的三百毫米主炮炮弹,必须要多备;另外日本人肯定要和我们在朝鲜打仗的,西方列强的马克沁机枪和各种火炮也是我们的目标,晚生在闽浙总督府的时候曾经训练了一支侍卫队,里面有十挺马克沁机枪,威力实为强大,可以先调过来供练军救急使用,晚生也有渠道可以以便宜的价格来购买到机枪……”
“哦,组安还训练过军队?难道用兵之道组安也学么?”听到谭延闿说训练过一支总督府侍卫队,这件事他隐约听过,毕竟侍卫队的武器都是通过北洋这条道过来的。
“武将改读的兵书晚生都读过,外国的兵书晚生也没有少读,不过比不得中堂大人出身戎马,晚生这些都是纸上谈兵而已……”谭延闿谦虚的说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