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抚顺乃辽东门户,此地一失,建奴必西窥开原、铁岭、沈阳、辽阳一线,因此,臣意征调天下宿将劲卒,趁奴尚未坐大,收复抚顺,进捣奴巢。”黄嘉善道。
“皇上,不可。”黄嘉善刚说完,户部尚书李汝华连忙出声表示反对。
“李爱卿有本奏来。”朱翊钧说道。
“皇上,兵法云:‘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’,征调大军进剿,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。如今长江以北各地连年遭灾,民不聊生,岁入只有三百万两,不及往年三成。而每年边饷就要支出二百万两,余银还要赈灾、发俸,已入不敷出,哪还有余力支付大军粮饷?因此故,臣请皇上不可擅发大军。”李汝华奏道。
李汝华作为户部尚书,当然得从自身职责考虑,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发兵容易,钱粮哪里来?此时不表明态度,等形成出兵定议,为难的还是他。
“李尚书,不出兵难道任由建奴肆虐?任由辽东百姓受苦?汝身为大臣,值此危难之际,不思忠君爱民,反欲襄敌乎?”
李汝华刚说完,亓诗教就站了出来,斥责道。
不同意别人观点不要紧,亓诗教上来就扣个襄敌的大帽子,这就有些过了。他之所以如此,皆是因为李汝华在朝中不群不党,亓诗教拉拢多次,李汝华都是置之不理。
齐党势大,况且亓诗教向来有“毒舌”之称,李汝华虽贵为尚书,却也没敢反驳,只是气得脸色发紫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亓大人,朝堂之上,圣君在位,贤哲环伺,李大人身为户部尚书,不该一抒已见?李大人言明粮饷之难,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让皇上及众位大人知晓目前国力之艰,难道这些话就是襄敌?即使李大人言之不妥,上有圣君,下有首辅,都尚未置评,亓大人就急不可待地出来扣帽子,此是君子所为吗?”
李汝华气得说不出话来,旁边惹恼了一人,却是新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涟。
齐党势大,别人怕事,杨涟可不怕,反正作为东林党人,跟齐浙楚三党争斗日久,就是怕,也无济于事。
杨涟这番话说出来,亓诗教纵是有“毒舌”之称,也是张口结舌,无从辩白。
“杨大人,建奴悍然占我城池,杀我官兵,想来此时必已胆寒,害怕我大明发兵征讨,李大人却言不可发兵,难道不是正合建奴之意?难道这还不是襄敌吗?难道杨大人也不同意发兵征讨?”户部给事中姚宗文站了出来,为亓诗教助拳。
“姚大人,杨某不同意李尚书所言,恰恰相反,杨某也赞同出兵。但不同意李尚书所言,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襄敌。”
“不同意出兵就是襄敌!”姚宗文重重地说道。
“你那是平白入人以罪,是小人行径!”这时,杨涟好友,御史左光斗上来相助好友。
“你才是小人!”周永春见左光斗上了,他也从旁边闪出,指着左光斗就骂。
……
这下子朝上乱了套了,东林党人与齐、楚、浙三党各执一词吵了起来。
王兴看到这一幕,不由得感到好笑,又感到悲哀。面对强敌,凭这些人,怎么才能拧成一股绳?怎么才能战胜强敌?
自己还曾幻想着在危难面前这些人会放弃党争一致对外呢,看来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。
想到这里,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。
偏偏他这一丝苦笑,让万历帝看了个正着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