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是夏日,整个慈宁宫却是一片寒意。
太后手脚冰凉,耳边阵阵嗡鸣之声,她半晌才缓过神。
“高官厚禄,荣华富贵,你们都有了,”太后声音发颤,“你们还想要什么?风光了这么多年足够了。
我压制你们,不想让你们太张狂,对张家不是件好事,可你们却不肯听,一个个的都让我失望,最终张玉慈和张玉琮都丢了性命,我以为你会引以为戒,没想到你……”
太后显得十分苍老:“总有一天我保不住你们,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法子。”
张玉弛脸色微变,他已经猜到太后的态度,不过最终太后还是要低头。
“那孩子不是皇帝的吧?”太后看向宫人怀中的婴孩,“怎么会那么巧就有孩子降生。”
张玉弛面色不改:“在宫中出生的孩子都是皇上的,而且司礼监也有记档,皇上曾宠幸那宫人。”
太后手指收拢:“简王那一套你学的很快,如果你真的有简王的本事,我也会想方设法助你一臂之力,可惜……张家做个外戚已经很勉强,哪有余力再求其他。”
张玉弛听到这话,脸上一闪厌恶,他站起身:“太后娘娘也是张家人,难不成太后娘娘希望看着皇上惩办了整个张氏一族?”
太后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,笑声回荡在整个慈宁宫中,听起来竟让人心中胆寒:“皇帝不能惩办张氏了,只怕到时候张氏落入旁人之手,结果会更凄惨。”
“谁?”张玉弛道,“宋成暄吗?他也是自身难保,面对整个王师,如何能从东南出来?等他缓过神时,天下已经大定。”
太后娘娘板起脸,从张玉弛和张静姝的脸上扫过:“一个两个都是蠢货,如果你们全力辅佐皇帝,让皇帝除掉魏王党,或许皇帝念你们大功,还能让你们有个善终……”
太后话没有说完,张玉弛也没有耐心再听下去,站起身来冷冰冰地道:“希望太后娘娘保重身子,过几日新帝登基还需要太后娘娘主持大局。”
张玉弛向外走去,张静姝也起身向太后行礼,转身踏出了殿门。
大殿门缓缓地被关上。
阳光一寸寸地从殿内退了出去。
太后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中,她怔怔地望着这一切,只感觉到深深的绝望,先皇驾崩时她也没有如此的恐惧。
她头顶的那片天这次是真的塌了。
……
张玉弛吩咐张静姝:“你亲自照料皇子,只要有皇子在你就会安然无恙。”
张静姝点头:“二叔放心。”
张玉弛满意地带着人离开,路过养心殿时,他转头看了大殿一眼,很想现在就推殿门而入坐在那龙椅上。
张玉弛好不容易才挪开目光,已经忍耐了那么久,不差这一时半刻。
虽说宫中大半人手已经被他换成了自己人,皇帝没死之前,他还不能做的太过显眼,免得因小失大。
张玉弛走到宫门口,副将立即上前禀告:“大人,北疆的密信到了,鞑靼的兵马有异动。”
张玉弛皱起眉头:“大将军炮都抬上城,若是他们敢靠近,立即开炮震慑。”北疆不能乱起来,即便有战事也要速战速决。
鞑靼到底是怎么回事,他们明明说好了,过了这阵子他会打开马市,鞑靼现在作乱能有什么好处?他攻下了几座城池,鞑靼还没有从中受到教训吗?
如果没有大将军炮,他或许会惊慌,现在他却并不着急,重新稳固局势大约会花费些时间,不过不会影响大局。
副将低声道:“大人,要不要派人回去看看?”
“不必,”张玉弛对自己的布置很有信心,“那些鞑靼人翻不出大浪,大周上下没有谁比我更了解鞑靼。”
刚将副将遣走,张玉弛正准备骑马回府,又有人匆匆前来:“大人,北疆送来战报,独石堡和四海冶所都发现了鞑靼兵马,独石堡已经与鞑靼交战,鞑靼兵马日夜不停地攻城,恐怕生变。”
张玉弛目光一沉:“命其他卫所前去援救,告诉守城将士不必惊慌,鞑靼是听到魏王党谋反的消息,想要趁乱扰边,只要损失些人马就会离开,撑住这几日很快就能有转机。”
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顺利,如果一开始不让皇帝逃脱,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,冯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,迟迟没有向皇帝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