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玛丽小姐,你会画画吗?”她停顿后又问。
玛丽的嘴唇刚开始蠕动,柯林斯已经抢先回答,“她的画技和琴技一样普通,作画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。”
“绘画是一项神圣的艺术,通过画布可以展示出绘画者的心灵,那会让真实的景象在虚幻中得到升华。我建议你多多练习,对提升你的气质有好处。安娜每天都要坚持作画两小时,从不因为任何事情而中断。”徳布尔夫人的语气更骄傲了。她喜欢从别人身上寻找优越感。
“你平时做针线吗?我发现你鞋子上的刺绣很精致。”她扫了一眼玛丽自己做的绣鞋。
“她只会一些简单的十字绣,这双鞋是在伦敦买的。”柯林斯已经成了玛丽的代言人。
玛丽瞥他一眼,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。她如今虽然是平民,但她作为仁孝公主的骄傲还在。柯林斯一味踩低她捧高安娜的做法刺痛了她的神经。她想,拒绝他的求婚是她这辈子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,没有之一!成为他的妻子意味着卑微的生活,那她宁愿放弃贝内特家的财产。
敏锐的察觉到了玛丽对柯林斯的厌弃,达西阴沉的脸色稍微回暖。
“啊,在伦敦,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能买到。”徳布尔夫人感叹,然后用训诫的语气说道,“年轻姑娘在出嫁前应该学习做一些针线,这对她们婚后的生活大有好处。这块蕾丝桌布就是安娜亲手做得,你们觉得怎么样?”
“无与伦比的精致!我还以为这是您从伦敦带回来的。如果能铺在红酸枝圆桌上会更衬它!”柯林斯正儿八经的说道。
“红酸枝圆桌?我想你说得对,我得找出这样一张桌子来。”徳布尔夫人竟然开始认真考虑。在她看来,安娜的一切都是最棒的,她勾勒的蕾丝桌布自然要用最昂贵的家具才能相配。
玛丽虽然觉得好笑,却不得不感叹她对女儿深沉的爱。失去了丈夫,女儿的身体又孱弱,她这种病态般的维护完全可以理解。
徳布尔夫人唤来管家去库房查看,然后与柯林斯又进行了几轮问话,直将玛丽贬的一无是处才满意的下了结论,“我想你们急需一位家庭教师。虽然女人不需要像男人那样强势,但什么都不懂可不行,那将影响你们的婚配。要我说,玛丽小姐你的条件实在称不上优秀,能够有一位男士向你求婚就赶紧答应了吧。”她意有所指的看了柯林斯一眼。
玛丽笑而不语。
伊丽莎白的表情有些扭曲。
柯林斯感觉到了伊丽莎白的愤怒,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过分,只得绞尽脑汁的转移话题。
“达西,他口中的玛丽与你口中的玛丽怎么完全不一样?”费兹威廉压低嗓音问道。
“那是因为他不懂得欣赏。再贵重的珍宝在他手中都会失去光彩,他不配得到她!”达西低沉的嗓音中暗藏着一丝怒气。
“那谁配得到她?”费兹威廉戏谑的问。
达西沉沉看他一眼,没有回答。
另一头,徳布尔夫人询问完贝内特家的情况又开始询问卢卡斯爵士,也许因为他拥有爵位,也许因为他诚惶诚恐的态度,徳布尔夫人对他很温和,完全没有之前的诸多挑剔。
夏洛特与柯林斯配合默契,你一句我一句将她捧得高高的。夏洛特每说一句话总会看柯林斯一眼,得到他满意的视线便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,达西皱眉,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。
晚上九点半,这场会面终于结束了。达西陪伴客人走到门厅,看见侍者手里拿着几件斗篷,立即挑出其中最眼熟的那一件搭在臂弯。
玛丽怔楞了一瞬,然后极其自然的转过身,方便他为她披衣。
达西的表情很严肃,与他温柔至极的动作形成了强烈的反比。他甚至将玛丽的发丝从衣领中抽-出,轻轻用指尖理顺。放下手时他的指尖一直在弹动,似乎还在回味那顺滑如丝的质感。
除了费兹威廉和玛丽,谁都没有发现他暧昧的小动作。
玛丽的耳尖红透了,她转头仔细看了达西两眼,发现他的脸庞一如往昔的冷峻,只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多想,他那样做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绅士风度。
达西与费兹威廉一直将他们送出罗辛斯庄园,途中柯林斯不遗余力的奉承着达西,几乎没用一个重复的词语。
玛丽和伊丽莎白走得飞快,她们已经受够了他那张嘴!如果他惹怒了达西先生,从他那儿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倒是件好事!
然而现实无法满足她们的想象。达西一反常态,极为耐心的听着柯林斯的奉承,眼看玛丽已经走远,他才打断了柯林斯的话,“柯林斯先生,请问你还准备向玛丽小姐求婚吗?”
柯林斯用热切向往的语气说道,“是的,我准备今晚再次向她求婚。有了徳布尔夫人的忠告,她一定会答应的!”
达西的脸色黑沉了一瞬。
他一字一句缓缓开口,“我请你慎重考虑一下,柯林斯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