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萤火虫般微小的荧光,带着几不可见的一闪一闪,从被风吹起的窗帘后慢慢飞出来。盘旋在沉睡中少年的上空,想要靠近却又像是迟疑一般,停顿片刻,最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沉睡中的少年面容平静,却在下一刻,恍若投入石子的镜面湖水,泛起阵阵波纹回荡。
“这可不是Ryoma的那个‘R’,”
“是吗…那我这个就是Ryoko的‘R’好了。”
Ryoko…Ryoko…那个人的名字是…
凉子。
梦中,那个被遗忘的少女,容颜渐渐明显,仿佛是水墨勾勒的美人图。隔着思念还有时间,一切的一切,终于浮出水面。
那个记忆力缺失空白的人,终于被填补上,惊醒的少年坐直了身子。身后的冷汗却比不上心里的寒冷,微微弯起身子,细瘦的肩胛骨隔着薄薄的衣衫清晰可见,他骨节修长的手却插入自己的发间,表情阴郁难以辨明。
“他本来就快要想起来了,你要是执意帮忙还会弄巧成拙。”
落在窗外的光点,从缝隙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,也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多此一举。
想到那个早晨被自己扔到垃圾篓的纸条,龙马恍若获得生机的木偶,动作迅速也带着慌乱,即刻起身翻找着书桌边的纸篓。在找到那小小的纸片,纤秀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字迹,深沉的眸色中,满是想念。
靠坐在墙角,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她留下的手绳还有纸片。
为什么他会忘记她?为什么她的一切都消失了?一连串无法解释的疑问,他不甘心,想要找到答案却似乎根本没有一个记得她的人,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,究竟为什么会这样…
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泄漏到房中,埋首膝盖的少年渐渐抬起头来。一夜没睡的他,面色有些苍白,泛着疲惫。满腹心事,让他眉间是严肃的紧蹙,望着手中的两样东西,他却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站直了身子。
“昨晚没睡好吗?脸色有些不好呢…”刚摆出早餐的越前伦子有些担心的样子,一边的越前南次郎倒是对自家儿子连续两天都早起感到不可思议,要知道这小子可是闹钟不闹个两三次是绝不会主动醒过来的。
试图安心吃完早饭的少年,却终是忍不住提出心底想要知晓答案的问题,哪怕心中有了结论,却还是不死心的尝试。
“凉子…神御凉子,妈妈你听过这个名字吗?”
“凉子?”
看着母亲满脸的陌生,他眼中坚持的星点终于陨灭,低下头来扒着碗里的饭,心思却明显不在这上面。
惊讶于儿子会说出一个女孩名字的越前夫妇,满头雾水的相互看了一眼。越前南次郎倒是对神御这个姓氏很熟悉,要说起来,自己那个在神社的好友不就是姓‘神御’的么,倒是没听说过朋友家里还有个叫凉子的孩子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
以极快的速度吃完,少年放下手中的竹筷,转身快步上楼换了校服。就算是父母不知道,他相信还是会有人还记得的。就如他一样,或许,还有一些如同他手里纸片和手绳一样,能够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遗留着。
和昨天一样的路,脑中关于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。若说凭借着手中两样,他还有些不确定,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,他无比确定,她曾经是真的存在于他的身边!
耳边还有她不停说着什么的声音,他的手似乎还可以轻易牵起她的,越前龙马透过橱窗,身边却是空无一人。
疾步走到网球部的更衣室,放下自己的包,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准备去剑道部,却在出门时候碰到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的前辈们。偶尔露出的‘剑道部’‘照片’几字,被他敏感的收入耳中。
“发生什么了吗?”
对于前辈们话题向来只听不参与的他,这样主动的问起,倒是让桃城等人惊讶不已。收起不淡定的样子,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。
那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,照片上的人,是除了他自己的网球部所有人。要说唯一奇怪的,就是在照片的正中央,空出了一个位置。从照片的背景,他似乎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是今天早晨剑道部的人送过来的,说在相机里洗出了这么一张照片…”
“真是奇怪,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照过这一张?在哪里照的?”
“居然会出现在剑道部的照相机里,这应该才是最奇怪的吧!”大石颇有些无语的说出了重点,却很可惜没引起大家的重视。
唯一听进去的人,却摩挲着照片中央那个空缺的位置。他想得没错,这个位置,原本应该是凉子的,只是,突然间,关于她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。
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,曾经所秉持的高傲,顷刻间消失,徒留下那没有放下自己挽留她的后悔。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转身就走,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坚持自己的骄傲…
这一切也仅仅只能建立在‘如果’上,可是,这世上最轻的偏偏就是‘如果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