虹裳霞帔步摇冠,钿璎累累佩珊珊,层层叠叠的珠帘下,女子清秀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。
凤泯远远的看着,曾经那个对自己尚且惜字如金的冷漠男子,如今却面向着另一名女子,慢慢的摊开了苍白的掌心,她看着他们十指交握,看着他轻抚着她纤细的腰身,竟然会毫无预兆的笑出声来。
眼前的红色太过刺眼,凤泯微阖着眼睑,小巧的下颌稍稍扬起,她只觉得胸臆间仿佛燃起了一团烈火,烧灼滚烫得厉害,火舌吞吐跳跃,扭曲如恶鬼狰狞的脸,几乎就要直接从她的眼中喷出了一般,顷刻间便将她眼底朦胧的水汽挥发殆尽。
跺地山摇,啸天云退的凤族公主,传说中法力通天最近于神体的凤族储君——凤泯,再一次让仙界这群老而不死又索然无味的仙人,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狂傲不羁。
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,铁汉柔情,男儿本色,可是如果红颜怒了呢?那又将如何收场呢?
一把冲天之火,几乎将整座战神殿都化为了灰烬,赶来参加战神婚礼的仙君仙官甚众,却皆被这股无名之火累及得有些狼狈不堪,而那些本身修为就不高的低阶仙者,更是个个抱头鼠窜,躲闪不及之时,甚至险些丧身火海。
劈啪作响的烈焰当中,凤泯昂然玉立,玲珑的身段隐没在纯白色的羽裙之下,逶迤曳地的裙摆,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摇摆不定,迫而察之,秀如竹,艳如花,水润剔透的瞳仁中。倒映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熊熊火光。
“重华君,你可还记得当初与我的约定?”
重华君面无表情的别过眼去,自始自终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,而他那宽阔的后背,再也不是她一人专属,此时他雨中茉莉般我见犹怜的爱妻,正弱质芊芊的伏在他的背上瑟瑟发抖。
凤泯尖尖的指甲早已经陷入掌心,然而她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,或许因为此刻在她身体的某一处地方,比手心更疼千百倍吧。
“你走吧!”
重华向来不善言辞。就像有些话他永远都说不出口一样,他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如同冰封了一般的情感,除了用冷漠的外壳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外。他别无他法。
眼看着重华毅然决然的背过身去,除了那怎么握都握不住的背影,他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。
凤泯好似被抽取了魂魄一般,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,就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墙上的爬虫一般。徒劳无功的挣扎,却只能纹丝不动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。
这种恐惧让她遍体生寒,就连那颤抖的眼睫都仿佛要结霜了一般。
凤泯曾经想过,如果重华君胆敢用那种所谓身不由己的可笑借口来敷衍她的话,她一定亲手杀了他,可她想不到的是。他竟然会连借口都不屑于给她。
物极必反,喜极而生悲,而悲到了极处。便只剩下讽刺的讥笑罢了。
“哈哈哈————”
凤泯突然不可抑制的仰天狂笑起来,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可笑了,她一直天真的以为,死亡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事,却从来都不知道。原来爱才是这世间最碰不得的东西。
因为它可以让你上一秒还徜徉在天堂,下一秒却已经深入地狱。它让你痛不欲生又生不如死,它会在你最痛的地方,一刀刀慢慢的凌迟你,直至你流尽最后一滴血。
“哈哈哈————”凤泯苍凉的笑声混在滚滚的烟雾之中,翻涌着直冲向九重云霄。
很多时候,人下意识的动作往往比她的思维运行的更快。
等凤泯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已经唤出了紫怨法杖,庞大得几乎足矣遮天蔽日的火凤凰,正张牙舞爪的以及其骇人的姿势扑向重华身后的娇妻。
凤泯的法力深不可测,整个仙界几乎无人能敌,就算是天帝都对她忌惮三分,可以想见,这个自幼便养在深闺的九公主,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凤泯怒极攻心的玄火天炼。
重华的眉头暮然蹙紧,漆黑的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暗色。
玄火天炼,乃是凤族皇族才能修炼的秘术,据说现任的老凤王也只修到了七层,而凤泯却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便已经修到了八层,以她那变态的功力,别说是想杀个人,就是想毁了一座城池也轻而易举。
她居然对九公主下了这么重的手?她可知杀了九公主的后果吗?
重华心中瞬时百转千回,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,他猛的将九公主拉到自己的身后,挥手在身前设下了重重的结界。
两股同样骇人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开来,只是一个交错的瞬间,便炸开了千万道强光,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