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豹立着眼睛怒斥,精致细瘦的肩膀甚至因太过气愤而不停的发抖,他讨厌她现在看着他的眼神,那种就仿佛在看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的慈悲目光,带着心疼与怜爱,他不要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,他要她像望着花执念那般,即使她什么都不说,眼中亦盈满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深的爱意。
“好,我不看!”
管默言从善如流的闭合上眼眸,她对西门豹总有种难以言明的宠溺,就仿佛在纵容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弟弟。
“你——”
眼看着管默言如此听话,西门豹不仅不能平息心中的怒气,反而更加愤愤然起来。
前世就是这个样子,因为自己体质较弱的原因,所以他不能像擎苍和瑾瑜那样成为她的左膀右臂,反而要作为弱者的受他们的照拂,眼看着她们在一起斗法嬉闹,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,如同受了伤的孤雁,只能黯然伤神的遥望着渐行渐远的同伴。
虽然从来没有人会真的看不起他,可他就是自卑的觉得抬不起头来,尤其是当面对天之骄子的凤泯时,这种深深的自卑自厌感几乎就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,她那么美好无暇,仿佛一顶光芒万丈的玉佛,而他俯首在她的普照之下,竟连呼吸都觉得费力。
直到洞悉万事的老凤王私下找到自己,与他促膝长谈了一夜之后,他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朗起来,至今他还清晰的记得老凤王当日对自己说的那席话。
——这世间并非法力高强就可以决定一切,若说力量强悍,谁也比不过当日的神兽混沌,它动动爪子便地动山摇,打个喷嚏都可以江河倒流,然而最后混沌还不是亦然乖乖为人所驯服,所以说很多时候,过人的才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。
——泯儿与生俱来的神力是把双刃剑,它既是来自上天的眷顾,也随时可能会化成一道最危险的催命符,擎苍的将才与瑾瑜的谋略已经成就了泯儿这把无坚不摧的宝剑,现在我要你做的却是最重要的一件,我要你成为她的鞘,能收敛她的光芒四射,能藏起她的锋利与锐气,如同宝剑入鞘,收时可以不骄不躁平心静气,出时可以锋芒万丈的锐不可当。
不可否认,姜确实是老的辣,老凤王的见识和智慧确实不是他们这些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,而小玉奴自从听了老凤王的一席话之后,便发疯了一般的吸纳各种知识,他博闻强记无所不读,他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,他要成为凤泯背后的智者,成为她最信赖的依靠。
如今,他自以为他做得已经足够好,这世上鲜少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不懂的,然而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,因为即使他得到的再多,终也得不到他想要的那颗心。
“你——你这混蛋!你太欺负人了!”
攥紧的十指,苍白得血色尽失,西门豹撕咬着泛白的唇瓣,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水雾渐生,他狠狠的盯着管默言细白纤长的脖颈,真恨不得干脆一口咬断了她省事。
“唔——”
管默言本能的闷哼出声,虽然脖颈处此刻疼痛得紧,但她到底还是强忍着将痛呼咽在了喉中,这小家伙牙够锋利的了,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磨的缘故。
他好委屈,委屈得心痛欲碎,委屈的快要发疯,他好难受,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紧紧闭合的眼眸长睫微颤,鼻翼间充斥着让他又爱又恨的清新馨香,西门豹吸了吸鼻子,任由滚烫的热泪一滴滴砸在管默言的脸上颈上肩膀上,直到唇齿间皆是腥甜的血腥气时,西门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嘴。
眼看着管默言白皙的细颈上触目惊心的印着一道深深的齿痕,西门豹大感解气之余,却又没骨气的心疼不已。
“你倒是个有骨气的,怎么连叫都不叫一声?也不知道叫声疼?傻了吗?”
就算再心疼,西门豹终究还是呕着一口气,怎么也不愿说句软话。
“解气了吗?如果不解气就再多咬几口没关系,我一定不叫不躲,任而予取予求,直到你满意为止。”
管默言笑靥如花,姿态慵懒的斜躺在床上,乌发如水般倾泻披散在枕席之间,虽然刚刚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流出来,不过如果能让小家伙心里好受一点,那么受点苦也是值得的,况且,她算准了他定然舍不得再咬第二口。
果然,西门豹虽然色厉内荏得咬牙切齿,却怎么都不可能真的上前来再咬一口,尤其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总是忍不住的往管默言脖颈处的伤口上飘,那道清晰的血痕太过刺眼,直到伤口处凝结而成的血珠顺着她精致的锁骨一路滚到衣襟深处时,他终于破功得再也装不下去。